很喜欢一个人开着车到库布其边缘的公路旁,静静地看沙之海;也很喜欢在冬雪初至的日子,到城外的原野上,看白茫茫雪的世界。
(图片来自网络)
小时候,曾在家乡的冬天看到一幅美丽的雪景:在一片白茫茫的视野中,一棵光秃秃只剩3支像鹿角一样枝杈的枯树弓着背孤零零地立在空旷的雪原中。在树的不远处,一条由融雪裹挟着泥土腐草化成的黑色细流弯弯曲曲地在白色的原野上流淌出一幅毕加索式的抽象画。这幅启蒙了我审美意识的、融中国水墨与西式印象的雪景画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在记忆中越加清晰。
于是,我很喜欢在冬雪初至的日子,一个人到城外的原野上,静静地看白雪下的世界,找寻留在童年时期的那个美丽。可惜,一直到现在,那种能让心灵得到震撼的美丽再没有出现过。
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致。那天,地上刚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省城的几位朋友约我去鄂尔多斯看冬天的暖水泉。
暖水泉和同处鄂尔多斯高原的响沙湾一样,从感观上颠覆着人们传统的认知。响沙湾在库布其沙漠北部,它以神奇的声音享誉国内外。人们在沙上滑行,沙下会发出“嗵嗵”如击磬般的声音,虽然国内外科学家根据自己的理解做着互不相同甚至矛盾的解释,但至今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而暖水泉,却从另一方面刷新着人们的认知:无论冬夏,总有两股温泉从地底冒着热气涌出,尤其在冬天,大地被冰雪覆盖,放眼望去草木肃杀,然而在这温泉喷涌的地方,却是绿草茵茵。如果有眼福,还能看到一大朵艳丽的花绽放在塞外寒冷的冰雪世界中,真是奇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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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特的是,东泉间或伴有小虾从泉眼里钻出,西泉的泉眼里间或钻出的却是小鱼。因此,即使看不到冰雪中的“雪莲花”,光是这鱼虾喷涌的景观,已使我们心驰神往了。
从暖水古镇出来,顺着乡间土路向北走二三里,一条冰冻的小河出现在眼前。之后的路就顺着小河的走势向前蜿蜒,路与河穿插交错,河冰越走越薄,甚至能看到冰下游动的小鱼。
我们的脚往冰上每踏一下,冰上就出现许多细小的裂纹,以脚为中心呈扇形向周围扩散开来,令我们这些外来者提心吊胆,但看看走在我们前面的暖水朋友那神态自若的表情,那种“如履薄冰”的担心才稍稍淡去。
自己正小心翼翼的时候,冰路已经走完,我们看到了流动的河水——在严寒的冬季没有凝结成固态冰,仍在以液态水形式流淌的河!在一座梁脚下,一股泛着少许热气的小水流从地下不紧不慢地流出,没有南方泉的水量大,也没有盆地泉的节奏急,基本看不到泉水争先恐后想冒出来形成的“喷”和“涌”的情景,但它却常年如一,流淌不息。
在泉眼周围,形成一个约2米方圆的泉池,边缘已经结了冰,冰的颜色随着泉水在冰层下面涌动与离去,一会儿充盈如镜,一会儿又退如白纸。水流一盈一亏,如藏传佛教的经幡般恒久飘动,永不停息!往里看,一丛绿草在泉水中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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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在雪掩大地、冰覆溪流的背景下,在四面全是白雪的映衬下,煞是显眼。虽然我没有找到听景时的红花,但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突兀出这一丛绿色来,已是造物主在突破理念中着色的定式了。
绿草丛下的泉水里,一条条半寸长的黑色脊背的小鱼在敏捷地游动着,时聚时散。一条小鱼游到泉眼旁,被泉水喷涌到水面上,眨眼间变成了两条三条。
我正纳闷,一位当地的老乡笑着说:“梁下的泉眼连着黄河哩!”我忙双手作勺,想捧起一条鱼来,却掬起一捧温水。喔,温温的,没有这个季节冰冷刺骨的寒,也不似保温瓶里的烫,就是一个暖了!原来,老祖宗创造出的这个“暖”字,竟是这样一个温度!
回途路经镇政府大院时,忽看到许多村民站在大院里。一打听,原来是政府在集中向农民发放退耕还林还草生态移民补偿款。
我的心猛然震动:暖水河只是让它流淌过的地方草盛木绿、河床温暖,而国家的一个好政策,却能绿化几万里大地山川,温暖几万万人的心田。
我仿佛看到,祖国西部泛着黄色的光秃秃的山丘开始变绿,暴躁的沙尘暴在绿色的原野上慢慢消失……喔,我终于找寻到童年时期的那种美丽,那种能让心灵得到震撼的美丽!
作者简介
王琮,男,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人,现居准格尔旗薛家湾镇,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大美准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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